金不换一系列命令可谓雷霆雨露皆圣恩。
其实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金不换这一系列调整是在给钱无用铺路,助他收买人心,先前堂面掌柜何若依的职权也交由他暂代,足可见他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庶弟有着相当的好感以及信任,金玉满堂上下均知钱无用对何若依可谓冷言相向,水火不容,能对如此美色不假辞色之人,才是他金不换想重点培养的人才。
而熟知大掌柜为人的钱何二人均都明白,这一系列赏罚不过是开胃菜,他们也猜到了金不换接下来的意图。
金不换忽然扭过头,双眸闪过一丝寒芒:“弃文,你可能证明你非共犯!”
弃文一怔默然以对,这类似的话,他刚才就已经给了答案,但对方根本没有相信,更何况他拿什么证明,就算有也不能证明,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陈灵已是双拳死握,指尖捏得泛白,他隐隐察觉出金不换这么问恐怕是要拿弃文祭旗立威,为他我金家的面子而杀人,可他更知道此刻根本不能冲出去,但一颗心却是难受得紧,也憋屈得厉害。
“弃文,你既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莫怪金某人无情,来人,断他左脚掌!”
咔嚓!
身旁那地堂掌柜急于表功毫不含糊,一刀直接将折断的左脚踝处斩去,露出森森骨节,喷射的鲜血将拖板车染得面目全非,像极了染血的砧板。
“说,你可是共犯,可还另有同谋!”
“没……没有!”
“再断!”
金不换言简意赅,可那地堂掌柜却听得懂意思,一刀又斫去了弃文左腿上的一截小腿,显见是行刑老手,而这回都不用金不换逼问,也代替道:“老实交代,可是共犯,可有同谋!”
弃文抖着上身道:“没……”
“连断三次!”
咔,咔,咔!
想必众人是见过刀切莲藕的,然而此刻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刀切人腿,只是那一截截断下来的肉腿犹如血藕一般咕噜噜滚落,那一如藕丝般的血线拉成了数条弯弯曲曲粘连的血线!
弃文终于惨呼一声,昏死了过去。
“带下去,上最好的伤药,苏醒之后再行拷问!”
“得令!”
随之空气中一阵静默,四处摇曳的灵石火炬像极了黑夜的眼睛,仿佛是在嘲笑着众人的愚昧。
该死,该死!
妙谛为什么不给老子开个无敌挂,不是说穿越者无敌么,老子为何没有王霸之气护体!
陈灵心中疯狂叫屈着,从前在现世中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社会上的外卖小哥。如今在异世界中面对强权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瞪着。
何其相似,又何其无奈。
他已不愿再做看似清澈的死水,他要海纳百川,掀起风浪!
相通此节,陈灵忽然平静了下来,多年屈居人下已让他学会了隐忍,他有他自己的方式报复。
他知道金不换是有意这么做的,他要借此警告今天看到此事情的每一个人,对内是借机立威,是杀鸡儆猴,对外他要那些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其他商铺的眼线都明白,让镶有虞美人马车里的贵客明白,金玉满堂不好惹。
只是他不该如此对待弃文!
金不换大喇喇地转过身,瞧他脸上的神情便知很满意周围敬畏的目光。这些都来自手握的权力,权力使人快乐。
只见他仍是对着那镶有虞美人的马车彬彬有礼道:“贵客看到了,罪魁祸首不知去向,但金某人也算给贵客做了个交代,至于这兽箱目前拆不得,当然若是贵客不顾货物损毁,硬要破去镇妖锁的禁制开箱,区区金某人也当代劳。”
那马车上的少年郎道:“既然镇妖锁钥匙已丢,那如何证明里间便是我家主人要的货物,又如何再能开启兽箱?”
金不换仿佛早已想好了说辞,迅速接话道:“这个不劳贵客挂心,金某自当命人连夜赶制一副镇妖锁的钥匙,稍后便会送贵府,而为了确保兽箱一路安全,金某也会一同随行。”
是了,既然南宫家敢来金玉满堂闹事,那他金不换不妨上门打脸,这不仅仅是在朱陈两家面前公开摆明态度,更是要瞧瞧到底是南宫家哪位公子哥将皇家御赐的虞美人马车拿出来干这等蠢事,就不怕圣主借机追究吗?
哼,就算不追究,他金不换也要好好咬上一口。
少年郎一愣,仿佛并没有料到金不换此举,戴着面具微微仰起,正视金不换:“不用了,胆敢在白玉京行刺这辆马车的人着实不多。”
“那就武本是极道武馆的一名落魄子弟,并没有背景,今夜敢做出这等事,恐怕并不是表面这般简单。未免再生波折,贵客且容金某人随行。”
金不换的语气不容置疑,这合情合理的解释也无法容少年郎作出合理的托词,只好身形一跃,亲自将兽箱抬往马车,又迅速关上了厢门,仿佛根本不想让人瞧见里面主人的真容。
金不换吩咐钱无用留下修复金玉满堂,自己则带着地堂掌柜银无敌随马车同行。
银无敌身为地堂掌柜,在金玉满堂待了不下三十多年,别的不会,但论及揣摩上峰的意图,那是十人之中倒有九人不及他,也自然了解金不换此行的真正意图。
既然是去白玉京第一豪门打脸,那在气势上决不能落于人后,不但将在场三十二名金衣守卫长全都带走,就连何若依以及他身后的张三和陈灵也不放过。
当然,这银无敌对待三人那是毫不客气,毕竟刚才在地牢之中吃尽了憋屈,这下咸鱼翻身如何不倨傲一把。
他甚至还在何若依那隔着鸢尾花裙摆的翘臀上,不着边际地碰了碰,在感受到指尖回弹的惊人触感后,一阵心旌摇曳,更想就此不管不顾抓上一把,也在恶狠狠地揣测,这满指丰腴下到底承受过多少风霜雨露鱼水之欢,那间中城门到底被多少千斤顶无情撞穿,自己是不是也能成为下一次攻城的无畏战将。
当然,这种想法也仅仅是在脑海中的臆想,莫说他地堂掌柜不敢明目张胆去干,就算此刻已降职为一个小小侍女,再不受金不换重用,那也有大批权贵子弟争相采摘,更有陈家二公子陈天宝,哪里会轮到他呢。
想起那纨绔子弟陈天宝,银无敌心中惊起了一片凉意迅速将小腹余热浇灭,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赶紧抬头看何若依的反应,却又愕然发现,对方根本没做理会,仿佛被臭虫了碰了下。
银无敌初时惊愕,惊愕她的无动于衷,继而羞愤,羞愤她的目中无人。这心中邪火直窜,脑海内龌龊的心思已然沸腾,奈何这跟在最后方还有她的两个手下张三和陈灵直愣愣看着,否则一定让她知道藐视自己的后果。
陈灵跟在后头瞧着这些,别提有多腻味,心想,你特娘有本事正面上啊,只知鬼鬼祟祟咸猪手,怂包一个。
陈灵只恨自己修为不够,不能将这句话传音入密骂个痛快,只能用一双眼睛死命盯着他。
银无敌不能对何若依做多大的动作,但是对她的两个手下可就不那么客气了,见陈灵目光不善主动出头,倒是大合本意一路暗中使坏,又见他疼的龇牙咧嘴却敢怒不敢言,更是得意忘形,顺带连张三也不忘招呼两脚,谁叫这丫刚才赢了一大包灵石,回头就让他给全数吐出来。
美人在前,张三正赏心悦目,哪想给银无敌这一搅和,瞬间没了兴致,那目光逐渐森冷,仿佛要将这人生吞活剥了。
银无敌好歹也是金玉满堂的地堂掌柜,岂是吓大的,当下暂且放过陈灵专门招呼张三,就差没将他搓扁捏圆当球踢了。
陈灵看到这里,嘴角歪出一抹笑意,知道身旁的夜莺头子张三不是吃素的,他和张三两人身上都有夜莺令,夜莺令中又有组织的定位法阵,几乎可以用屁股想到,接下来将会有一场有预谋的劫杀。
金不换会不会有事,他无法预估,但银无敌必然会有,因为他知道张三若真是那个抗大刀的杀胚,那一定是爱极了美人,曾经他能雨夜中调戏慕轻寒就是最好的佐证,他恐怕潜入金玉满堂后就存着这个心思,现下又如此三番四次挑衅,那实在无异于找死。
其实他故意拉波仇恨,引祸水东流绝非心血来潮,而是忽然间有些同情和理解何若依现下的处境,正如娇花在野,任人采摘,什么牛鬼蛇神下三滥的货色也都敢去染指了。
而他对何若依已不像一开始那样畏如蛇蝎,敬而远之。远的不说,就拿今日来讲,这女人在危急之中用灵器天罗地网助自己抵挡张三那含怒一拳,不论是情急之下顺水推舟,还是别有所图,他陈灵都因此捡了条小命,既如此,也就顺手推舟还了便是。
一行金衣在白玉京的夜中极为惹眼,几波路过的城防司巡守长看着金玉满堂大掌柜也在其中,本想上前搭讪攀谈,然而一望那马车上的虞美人标志,又急急肃然一礼,退避三舍。
一炷香的工夫,一行人渐向白玉京北大门行去,夜色中的金不换眉头渐渐皱起,他知道南宫家的大门在哪里,也知道南宫家有几所别墅建在城外,正如金家茶宴就是在白玉京外的别庄中进行。